“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 ——与「姬羊同笼」的快问快答 ｜姬羊x同语③

Shanshan：我们最早可能在18、19年的时候就讨论过一起做播客的事，却始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正式提上日程。2020年上半年我们应一个同志小组的邀请参与了它的播客录制，重新萌生了自己做播客的想法。当时对一些事件特别有表达欲，自己时间上又可以兼顾，所以就开始正式制作运营姬羊同笼这档节目了。第一期节目我们请到了一位朋友和我们一起来聊517。

黑羊：确定这个想法是在 2020 年 4 月，前情是 CRN （Chinese Rainbow Network，华人彩虹联盟）邀请 Shanshan、Shanshan 再推荐我，一起录了一期“推荐给父母看的同志电影”。回看过去，2020 年其实也是中文播客开始井喷、出圈之年，所以多少有点“大家既然都在做，我们为什么不做——特别是自己来做”的心理在。对我自己来说，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个媒介受到的审查应该没有文字、视频（想想 B 站过去几年是如何处理性少数主题内容的）那么多，而且在操作难度上也比做视频容易些（再次感谢 Shanshan 辛苦的后期工作）。

至于做内容这件事，是比播客更早的，算是受 Shanshan 的「两只中年姬」的影响。我感觉几年后的现在，类似姬羊这类专注性少数女性议题、并非脱胎自社媒 KOL，而且会相对严肃一些地进行探讨的创作账号，仍然屈指可数——我觉得一个良好的媒体生态，意味着有不同的选择在，娱乐向内容很多了，我们可以做点自己能做的其它事，这点从当年写专栏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总得有人发出点不一样的声音吧。

黑羊：可能因为我们抱着热情直接上手做了，再加上可以聊的议题很多，所以创办时没感觉到什么困难。当然我能这么说也是因为麻烦的后期和多平台上传的事都交给了 Shanshan 来做，我还蛮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的。

Shanshan：初期的困难主要在设备方面。因为没有经验，对录音、剪辑方面的技术完全不熟悉，只能慢慢摸索。其次是在录制有嘉宾参与的节目时，如何把握交流的节奏、挖掘更深层次的内容，直到现在对我来说仍然是一个挑战。以及对分寸尺度的把握有点越来越捉摸不透的感觉，但这个问题我觉得并不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Shanshan：我挺喜欢我们第9期节目，那是姬羊第一次停更了一个多月之后我们两个人关于「复健期」的聊天。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有一点较高的自我期待，也一直保持住了半月更的节奏，但是突然就因为各种内外部的原因，陷入了一种表达欲丧失的状态。后来我们决定录一期节目聊聊当时的近况。我觉得我自己在那期节目里面是比较舒适的状态，表达了自己的纠结，尽管现在回听会发现一些观点在两年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它依然是我最真实的态度。有嘉宾参与的系列我们都会尽量挖掘嘉宾方面的内容，特别是今年的几期我觉得都做得挺好，主要是靠黑羊出色的选题能力。

黑羊：很难说出一个来，而且这个答案可能总在变。目前来讲我最喜欢的是第一期“友人圆桌”，也就是和好友 Lauren 在 2020 年 8 月得知上海骄傲节停止活动后录制的那期《作为实践者的“L”》，在时效性和相关性两方面我都挺满意的。虽然我没有在骄傲节还在的时候深度参与过，但我很庆幸能用自己擅长且在能力范围内的方式让大家了解它。

类似的，我也很喜欢与同语合作的第一期关于拉拉空间变迁的节目，它们让我对于“用声音留下点什么”这件事保有信心。

Shanshan：从数据上看，收听和评论最多的是第25期关于百合文化的节目：《当我们谈论百合文化时，我们在谈些什么？》。本身我们的听众对百合文化十分感兴趣，我们又邀请到了一位专门从事相关学术研究的嘉宾，得以从个人经历和相对学术的两种角度来综合讨论这个话题。听众关心的话题+用心准备的内容，这样比较能出爆款节目。

黑羊：从数据上来讲是探讨百合文化那期，而从反馈程度来讲则是交友和恋爱两期。情感一直都是热门话题，所以我对这个结果也是一点都不意外，而且虽然参与的都是拉拉，我不觉得我们在恋爱那期谈论的是只有拉拉能听、只对拉拉管用的内容，我自己也是为那期的拓展阅读淘尽了自己的“亲密关系图书馆”，这些内容是共通的。

Shanshan：我对批评的声音会更加在意。印象深刻的两条反馈当中，一条是来自于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她也是一位酷儿发声博主。当时播客运营了一段时间，我向她征询意见，她说听了几期就没有继续听下去，因为节目中的信息和道理大多是她已经知道的。另一条是来自于网友反馈，认为有几期关于书和影视作品的讨论不够深刻，更像是我们自己情绪的宣泄。

收到这些反馈之后当然会有反思，寻找改进的方法，比如如何在聊天过程中对选题进一步深挖。同时也让我对节目的定位和受众有了更多的了解。我们的口号是Be Proud & Be Informed，但让所有人觉得有被inform到从来不是我们的野心，我们也无法兼顾到大家在这些议题上不同的关心和了解程度，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努力。

黑羊：我能第一时间想到的主要是对于我们的督促，比如内容和后期上的不够专业，还有其它节目设置上的意见。印象深刻的还有说拉拉在播客界依然是隐形的，我最近听了几期某几档更有名的播客推出的拉拉主题单集后，对这点感触也变深了。你要说红，这几期节目的数据都很好，大家讨论也很热烈，但我听的时候数度有不舒服的被凝视的感觉——在那些单集评论区也会读到一些匪夷所思的发言，而且大多也不会有拉拉去纠正——哪怕是请到了拉拉嘉宾（甚至不止一位），让更多人了解到的还是那些刻板印象，就好像我们能聊、出圈的翻来覆去也就这些梗了，我们只有在聊这些事的时候是现身/存在的，其它时候别人也不关心我们是什么样、有多么多元，甚至有的时候我们也不关心自己社群还在发生些什么。

Shanshan：我希望通过和黑羊和嘉宾和听众的交流，获得新的信息、观点、灵感、角度。也希望可以跟其ta酷儿播客/媒体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如今在播客领域我们看到了跟两年前相比友台数量在增加，这是一个很好的迹象。

黑羊：让大家和自己知道，我们并不孤独。

Shanshan：还是节目的slogan：Be Proud & Be Informed.

黑羊：我觉得我们的 slogan 还是很能代表初心的：Be proud, be informed.

Shanshan：今年收到的一条听众反馈：“很感激在混混沌沌的时候偶然看到了你们，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契机，我觉得我终于能够看到好像未来还是可期的，生活似乎也有了一些从来不敢想的，令人欣喜的小变化，也终于好像可以相信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更有力量的存在。”

黑羊：做了大家感觉眼前一亮的题和“淘部姬片”栏目成功卖出安利。

Shanshan：To黑羊：谢谢你的不离不弃。因为我是个选题废，你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选题工作，让我得以全心去做执行和技术层面的工作。深感我们是很好的互补型搭档。不管将来在节目和各自的人生中有什么变化，我会永远珍视并铭记与你的这段宝贵经历。我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等我们下次线下相聚，就将千言万语都融于酒里吧。

黑羊：谢谢 Shanshan 不离不弃，没有你姬羊不可能走到这么远。希望有机会能面对面录播客，而不再需要算好时差早起晚睡了。

Shanshan：运营内容十分不易。如今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现实，没有大的机构背景支持仅以个人或小组名义运营的账号往往在积累了一定关注度之后就要面临突如其来的灰飞烟灭。伙伴们，不管你们选择调整尺度保存火种，还是选择以“去中心化”的方式践行理想，都是非常棒的选择。我感谢你们的存在，让我感到不孤独，使我有坚持下去的动力。我们会一直在。

黑羊：谢谢你们。如果有什么我们能为你们做的，或者是想一起做点什么，请务必和我们联系。如果哪一天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坚持，也没有关系。我还是相信一代又一代的接力的，哪怕短期内没有看到理想的结果，但在更长的时间去看，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