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山｜电击、驱魔、化学阉割…面对“扭转治疗”，世界各国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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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语的“Ta山”专栏聚焦全球多元性别领域的法律权益研究，期待给国内的学者和法律人士带来最新的研究资讯和启发。

本期Ta山聚焦于「扭转治疗」，为大家简要介绍由国际性LGBTI机构“国际立即行动”（OutRight Action International，以下简称OutRight）和“国际LGBTI联合会”（The International Lesbian, Gay, Bisexual, Trans and Intersex Association，以下简称ILGA）发布的两份关于“扭转治疗”的研究报告。

“扭转治疗”真的是治疗吗？

在ILGA的报告中，编写成员特意用整整一章来向大众解释何为“扭转治疗”，相关术语被置于双引号中并特意用副标题指出：例如“Conversion therapy”， “Reparative therapy”、“Gay cure” 、“Ex-gay therapy”等。报告明确指出，此类术语均为“对大量有害行为的误称”。

根据ILGA在2020年发布的针对“扭转治疗”的调查报告，在性/别相关议题中，广义上的“扭转治疗”（“Conversion Therapy”）是指为尝试改变个人的性倾向（Sexual Orientation）、性别认同（Gender Identity）、性别表达（Gender Expression）等 SOGIE 特征而采取的一系列干预措施的统称。

常见的“扭转治疗”措施包括强制服用药物、强制注射/手术、封闭式集中训练、电击、心理咨询、催眠、强奸、宗教活动、迷信活动等。这些措施大多在20世纪中期被创造出来，而在当时同性恋依然是一种疾病，因此“扭转治疗”在心理健康领域被定为“治疗”并加以实施。

在这种模式下，异性恋和出生时分配的性别（指派性别）被理解为“生物规范”，性别认同的多样性则被描述为一种偏差、变态或精神疾病，可以通过具体的“治疗”来“治愈”、“转变”或 “转化”。

换句话说，支撑这些措施背后的认知逻辑是将任何偏离异性恋规范的性倾向或性别表达视为有问题。然而，当今科学研究证明，“扭转治疗”并不具有科学依据，“治疗”这一用词容易让公众产生误解，错误地暗示个人的性倾向、性别认同、性别表达应当且能够被治疗。

目前，国际上开始以 SOGIECE（Sexual Orientation and Gender Identity and Expression Change Efforts，即性倾向、性别认同与性别表达的改变尝试）来替代“扭转治疗”和其它相关表达的使用。但SOGIECE不应被理解为是“正规合理的扭转治疗”，只是在用词上对“治疗”一词带给公众的错误暗示进行了纠正。随着世界各地区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在将来可能会发现其它术语能更准确地概括这些常见的“扭转治疗”做法。鉴于“扭转治疗”一词在性别议题的讨论中被广泛应用，本文在使用“扭转治疗”一词时会其置入双引号中，以提示其错误地将性倾向、性别认同、性别表达病理化的预设。

下面，我们将简要介绍两份报告的主体内容。

ILGA和OutRight均为国际上影响力较大的知名公益组织，也发布了关于“扭转治疗”的相关报告，但从内容上来看，两份报告的侧重点并不相同。

OutRight于2019年发布的《关于“扭转治疗”性质和范围的全球调查结果》（HARMFUL TREATMENT：The Global Reach of So—Called Conversion Therapy）侧重于通过调查数据来观测全球范围内“扭转治疗”的性质和严峻程度。报告所依据的数据来自广泛的文献综述、有史以来第一次关于该主题的全球调查，以及对专家和十几个国家的幸存者的深入采访。

点击“阅读原文”获取报告全文

具体而言，报告基于数据回答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1.谁最容易受到伤害；

2.哪些因素导致LGBTIQ人群遭受“扭转治疗”；

3.“扭转治疗”的主要形式是什么，以及谁是主要实施者。

其中针对部分国家的相关情况，OutRight还提供了从媒体报道、已发表的研究和采访中得出的摘要。

与OutRight的报告相比，ILGA在2020年发布的报告《遏制欺骗：一个关于所谓“扭转治疗”的法律监管的世界调查》（Curbing Deception: A world survey on legal regulation of so-called “conversion therapies”）选择了从法律与政策视角切入，主要展现了当前世界各国对“扭转治疗”进行限制的政策与法律规定，以及为改善现状而进行的针对性的倡导策略。

ILGA还提供了《对抗“扭转治疗”工具箱》（TOOLBOX to combat so-called “conversion therapies”），从法律工具、公共政策工具、可以联合的关键盟友三方面介绍了倡导思路及相关资源，希望能对正在进行的关于如何在世界各地合法限制这些有害的伪科学做法的讨论作出贡献。

点击“阅读原文”获取报告全文

整体来看，两份报告都并未以类似《性取向相关法律地图》（点击查看往期推送）的可视化方式呈现世界各国立法现状。但是维基百科中关于“扭转治疗”的词条提供了类似的可视化地图，且更新及时——与报告相比，维基百科提供的地图是更直观、更快速地了解世界最新法律政策动态的有力工具。

维基百科中的“扭转治疗”地图[1]

面对“扭转治疗”，世界各国态度如何？

两份报告均提到，世界上仅有少数国家通过禁令或政策对“扭转治疗”进行全面限制，但“扭转治疗”往往会对受害者造成深刻、持久的创伤，影响到生活的各个层面。

根据OutRight于2019年的统计，仅有4个国家和地区完全禁止“扭转治疗”，其中包括台湾、厄瓜多尔和马耳他和厄瓜多尔，有少数国家只在部分法域对其进行限制，或仅仅出台政策对医疗专业人员开展“扭转治疗”进行限制，而尚未禁止也没有相关政策改变趋势的国家和地区高达172个。

马耳他对“扭转治疗”的全国禁令是世界上最全面的。马耳他在《2015年确认性别取向、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法案》中确认，没有任何形式的性取向或性别表达是一种疾病。法案规定：“专业人员向任何人提供转换治疗都是非法的，无论是否获得金钱补偿。”

台湾是亚洲首个立法禁止“扭转治疗”的地区。法案规定，若有任何机构或人员进行“扭转治疗”，则会受到刑事起诉，违者最重处 50 万元新台币罚款，判刑最高可至 3 年，并会废止其医师证书。

我们现在开始看到一种转变趋势，诸如爱尔兰、以色列、挪威等国家政府和议会都在积极考虑禁止“扭转治疗”的立法，或者正在就这一问题展开讨论。但对比2022年的数据可以发现，尽管有法国、新西兰等更多的国家宣布禁止“扭转治疗”，但宣布禁止的国家依旧仅占所有国家中很小的一部分，抗争“扭转治疗”的法律倡导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ILGA《对抗“扭转治疗”工具箱》

（TOOLBOX to combat so-called “conversion therapies”）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全文）

此外，在OutRight发布的报告中还提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扭转治疗”几乎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在大多数情况下，“扭转治疗”是由宗教和家庭驱动的，但存在地区差异。

在非洲，宗教再加上家庭和文化压力助长了“扭转治疗”的实践。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家庭和宗教压力也是“扭转治疗”的主要驱动因素，实施者主要是宗教人员或是是私人精神保健提供者。相比之下，在亚洲，数据表明，家庭“荣誉”和文化因素，超过宗教的影响力，驱动LGBTI人士及所在家庭寻求“扭转治疗”，方式主要是寻求私人、公共医疗和心理健康诊所等“协助”，采用如厌恶疗法等身体虐待方法。

这印证了2014 年北京同志中心联合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推出的《中国同志心理健康调研报告》的调查结果。根据调查，在1653份有效样本中，9.14% 的个体曾考虑过进行“扭转治疗”，其中，接受“扭转治疗”的首要原因是“为了父母”（22.56%），其次是“顺应社会过正常生活”（21.80%）。

北同文化《中国同志心理健康调研报告》

（点击“阅读原文”领取报告）

这表明，“扭转治疗 ”的持续存在与社会对LGBTI人群的看法以及ta们的生活在家庭、信仰和整个社会中被接受的程度直接相关。在仇视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地方，耻辱、歧视和暴力也随之而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性别少数群体因为信仰取向、身份认同发展阶段、内化的消极信息、外界的歧视与暴力等不同原因，自己萌发“改变”的想法，并主动寻求“扭转治疗”。

“扭转治疗”在中国

OutRight的报告中提到，在亚洲国家中，“扭转治疗”实践在中国、韩国和马来西亚的记录最为广泛。大多数亚洲国家缺乏法律或专业法规来保护LGBTI群体免受影响，中国也同样如此。而法规的缺乏，再加上整个地区的文化、宗教和社会因素，使得“扭转治疗”机构可以肆无忌惮地经营其业务。

针对中国的“扭转治疗”现状，同志亦凡人发布了《“遭遇扭转治疗怎么办”——应对扭转治疗手册》，详细介绍了遭遇“扭转治疗”后可以求助的对象以及相关评估量表。

点击“阅读原文”获取手册全文

如果有伙伴此刻正在遭遇“扭转治疗”或希望就性/别身份的自我接纳寻求专业建议，欢迎扫描下方海报二维码联系彩虹暴力终结所，我们将根据具体情形为你提供暴力干预与相关建议。

注释：

[1] 参见 Wikipedia: Conversion therapy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Countries_banning_conversion_therapy.svg

作者｜小芦

编辑｜Meng

排版｜浣熊

封面｜Outright

《关于“扭转治疗”性质和范围的全球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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