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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与性别少数不会遭遇就业歧视？

提起“就业歧视”，大家优先想起的是妇女、残障人群、大学生、农民工……性与性别少数所遭遇的歧视在就业领域可见度极低。相比其他易遭就业歧视的群体，性与性别少数群体得到中国企业、专家学者、政府机关和立法机构的关注相对也极少。那么，这是否代表着性与性别少数者就没有遭到就业歧视呢？

错！

图自网络

——来看看最新的数据吧。根据《2017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1，跨性别受访者的工作环境多对跨性别身份不友好1，而受访者所处工作环境的友好程度与其心理健康状况在1%置信水平上成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工作环境的不友好很可能对受访者的心理健康带来负面影响，甚至使其罹患抑郁症！1不仅如此，跨性别群体中受访者税后年收入低于5万元的占比57.60%，低收入者所占比较大1。

2016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发布的《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显示2，性少数受访者在职场中遭遇歧视的发生率为21%。与非少数相比，性少数的工作稳定性较低，目前无工作的比例略高于非少数，性少数在工作中享受的福利待遇较低，选择“出柜”的情况较少。

图一 性少数与非少数的职场状况比较（就业状况）（%）2

看到这里，作为雇主的你会不会疑惑，性与性别少数的就业情况为何需要我的关注？用人单位有用人自主权和选择权，有权就是任性，不招就是不招~的确，用工自主权需要保护，但是让我们回顾一下美国威廉姆斯研究所发布的报告，你就知道，对性与性别少数的歧视，可是会让你承受不小的经济代价哦。钱和任性，你选择哪一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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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视性与性别少数的“代价”

与我国调查研究所反映出的趋势一致，威廉姆斯研究所的报告结果也显示，对性少数劳动者的污名和歧视，会导致其在工作场所遭受不平等对待，至于升职机遇被剥夺、被辞退、被骚扰等现象更是比比皆是，性少数劳动者因此而饱受贫困，甚至出现严重的心理及身体健康问题3。歧视现象既然四海有之，歧视带来的经济代价又会有多大呢？这一代价在中美两国又是否有可比之处呢？

以美国亚利桑那州为例，在2018年三月前后，威廉姆斯研究所发布了《对亚利桑那州LGBT人群的污名和歧视》4，该报告写明了几种（不是所有哦）对亚利桑那州LGBT人群的污名和歧视所带来的负面经济影响，包括经济医疗保险支出的增加、职工生产力的下降以及早逝所造成的费用，等等。

具体说来，这份报告所揭示的现象是，不友好的工作环境使得LGBT雇员不愿意在工作场所公开自己的性倾向或性别表达，而是隐瞒自己的性倾向或性别认同，从而更容易导致员工生产力的下降，出现工作分心、对单位的忠诚度低、上班缺勤率高等问题。威廉姆斯研究所估算，亚利桑那州有超过十万的劳动者自我认同为LGBT，如果所有LGBT雇员的生产力都因不友好的工作环境而下降，则作为雇主的私人企业和政府部门将遭受巨大的经济损失。4

其实，在招聘与应聘方面，越来越多的LGBT人群和年轻的、受过高等教育的非LGBT人群倾向于在拥有LGBT友好政策的公司工作。外界看来，亚利桑那州的整体法律政策与社会环境对LGBT人群很不友好，这种印象也不利于当地雇主招聘到来自其他州的人才4。在“人才就是第一生产力”的现在，因为公司政策或当地法律环境而损失大量人才，随之而来的经济代价，你是否能够承受呢？

此外，不友好的工作环境同样无法“留住人”。调查报告显示，感受不到工作单位支持和友好环境的LGBT雇员对公司也不会有多高的忠诚度，也就更容易跳槽，离开该单位。对于每一个因不友好的政策或社会环境而离开的雇员，雇主都要为填补相应的职位空缺而重新培养替代人才。而培养这样一个替代人才的平均费用是多少呢？每人9260美元。4亚利桑那州的人均收入年收入又是多少呢？41633美元。辛辛苦苦3个月，一换人回到解放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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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雇主就不怕歧视

性与性别少数的“代价”？

有人可能想，我不是雇主，我不亏钱，我坚决反对保护性与性少数免遭就业歧视！别忘了，即使是一介平民，也有缴税纳税的权利和义务，而我们交的税纳的税都去哪了呢？如果你是亚利桑那州或德克萨斯州的纳税人，那钱可能一大半都给你的歧视行为买单去了。

依据2015年进行的美国跨性别调查5中收集的“调查前一年被拒绝升迁”、“调查前一年被辞退”、“调查前一年无业”及“此前被辞退”的跨性别受访者的数据，再结合对亚利桑那州跨性别人口规模的估计，威廉姆斯研究所估算出了针对跨性别人群的歧视与医疗补助支出之间的关系。

图二 亚利桑那州USTS受访者基于性别认同的就业歧视（受访者数量为537人）

来源：美国跨性别调查，2015年

说起导致贫困与走投无路的因素，失业首当其冲。威廉姆斯研究所估算得出，在亚利桑那州的跨性别成年人中，遭受过就业歧视且仅依靠Medicaid提供医疗保障的有17%。与此相对，从没有遭受过就业歧视而仅依靠Medicaid提供医保的是9%。Medicaid是联邦政府针对低收入群体设置的医疗保障措施6，以Medicaid为唯一的医保来源，说明接收Medicaid的人士在经济上十分困难。于是，亚利桑那的跨性别成年人中，可能有8%的人，因为受到了职场歧视，失去了工作与收入来源，陷入贫困，因此不得不、也只能依靠政府的医疗补助。以2014年人均医疗补助的花费为基础，再算上通货膨胀的速率，2018年亚利桑那州政府在医疗补助申请者身上人均花费1906美元，也就是说，遭受到基于性别认同的就业歧视的跨性别申请者2018年花费了大约56万美元医疗补助金4。

前面提到，性与性别少数遭受的职场歧视会给他们带来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伤害，体现在患抑郁症、抽烟以及过度饮酒等方面。而LGBT群体所受到的心理和身体伤害，也会反过来伤害经济。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图自网络

根据威廉姆斯研究所的估算，在2018年，每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需耗费超过1万5千美元，这种花费包括：患者在工作场所丧失的生产力、工作缺勤、医疗和药物服务费用的损失，以及与自杀有关的费用4。根据威廉姆斯研究所对2004-2005年度美国就酒精及相关疾病流行病学的全国性调查的分析7，全国范围内18%的LGB受访者曾在调查前一年患有重度抑郁症，这么多患者又要带来多少经济损失呢？虽然不知道2018年美国的性少数群体中因歧视患有抑郁症的比例，但想来这一现象带来的支出，只怕也是天价吧。

心理压力同时会带来成瘾习惯，比如抽烟，比如过度饮酒。亚利桑那州约有超过2万的LGBT人群有抽烟的习惯，而2018年平均每个烟民给亚利桑那带来的损失是6242美元4。根据威廉姆斯研究所发布的《对LGBT人群的污名和歧视给德克萨斯州带来的影响》8，约有超过8.6万的LGBT人群有过度饮酒的习惯，平均每一个过度饮酒者给德克萨斯州带来的损失是5478.53美元。8

虽然这两份报告中并没有量化出所有基于性倾向和性别认同的就业歧视所带来的经济代价，也没有提取出每一种歧视类别给LGBT群体以及社会经济带来的消极影响。从仅仅是这么几条罗列的数字，却足以管中窥豹，歧视背后巨大的经济代价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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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职场歧视

性与性别少数的“代价”？

正如笔者在文章开头指出的，我国性与性别少数的职场生存情况同样恶劣，并且也出现了心理健康状态不佳、收入不高的负面后果。尽管中国没有如美国一般大型的人口普查或者经济状况调查，但Ta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中美两国的就业歧视表现类似，如骚扰、污名等，又给LGBT人群带来了类似的负面效果，那么，推断中国多少也在承担着因歧视性与性别少数而造成的隐性的经济代价，是可以接受的吧？

那么，如果你是招聘者，仅仅因为你的偏好就给用人单位带来这么多的经济损失，值得吗？如果你是政府，仅仅因为法律或公共政策的缺失就给公共财政增加这么多的经济支出，称职吗？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仅仅因为漠视或参与歧视就要被迫承担相关的经济代价，甘心吗？就业歧视，不仅仅是任性的用工选择或喜好，而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一笔账。

其实，就在6月29日，国务院颁布了《人力资源市场暂行条例》（国令第700号），该《条例》将自2018年10月起施行，而《条例》的第24条明确指出：

“用人单位发布或者向人力资源服务机构提供的单位基本情况、招聘人数、招聘条件、工作内容、工作地点、基本劳动报酬等招聘信息，应当真实、合法，不得含有……性别……等方面的歧视性内容。”9

——这说明，政府也在逐渐认识到防治就业歧视的刻不容缓与重要性，而这种逐渐进步的认识，说不定也是基于某一笔“账”而形成并强化的呢！

那么，对这笔账已经有所耳闻的雇主们，各位在面对LGBT求职者或雇员时，又要如何做呢？

致谢

本文中介绍的各报告及其内容可直接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威廉姆斯研究所（Williams Institute）网页上浏览及下载：

h ttps://williamsinstitute.law.ucla.edu/ 。

在此对威廉姆斯研究所为本文所提供的便利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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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一漾

排版、编辑 | Guk